春节,终于要到了。依稀记得,今年的春节是一个转折,因为今年小舅子买了车,所以我们家与小舅子一家就坐着他们的车前往姥姥姥爷家过年。
我们没有去往老家,或者说,姥姥姥爷那边才更像是老家。
我的奶奶在我出生之前便早早的离开了人世,爷爷也在几年后因为抑郁与老年痴呆,在一次外出时遭遇横祸,也去陪奶奶了。没有老人,年过得终究是不自在,所以从我记事起,我们便一直是去姥姥姥爷那边过年。
【和你说过多少遍啦!是姥家,不是老家,老家是爷爷奶奶那边。】
【我又没见过他们。】
显然,对于老家这个概念,这个陆晨和我以前是一模一样的。连父母试图更正他时,他的回答都和我小时候一个调性。
不过我现在倒是理解了父母为什么会不厌其烦的教育我这件事。
传统……也不知道为什么,越是年龄增长,越是在乎这些传统的东西。血缘、姓氏、家族…这些观念,也没有什么人和我强调,我便不由自主的会去在意。
可笑的是,我的父母、亲人倒都开始渐渐忘记了这些。甚至这两年的年三十都只有我一个人回到老家的破房子。打扫干净屋子,包些饺子,再和村里那些同样姓陆的人们一同去山上我们陆家的墓区。拿着那些我不知道叫什么的仪式用品去接先人回家吃饭。
如果外人看到那晚我吃饭时的场景,一定会觉得十分诡异吧,一个人坐在桌前,却呈上五碗饺子,桌前还上着香。
一份是我或许素未蒙面的爷爷的,一份是给在我出生前便去世的奶奶的,一份是老天爷的,一份是灶王爷的,一份是我的……
很奇怪吧,分明我是个完全体会不到亲情的人……大概这就是所谓“仪式感”吧,孔孟之乡的礼仪传承?不过大部分人都只继承到了那些简单而又愚昧的部分。
【瑶瑶,你怎么哭了?】一想到老家的记忆,我那情绪中“哀”的部分便会主导我的泪腺。
【没,只是冷风吹的,我先回……呀!陆晨!你…你都干了什么?!】看到陆晨,我惊讶的喊了出来。
此时他正一手抓着一直死掉的黄鼠狼在我面前晃来晃去。看那黄鼠狼已经变形的头部,我便意识到它是陆晨杀死的。
想来,他想要帮猫头鹰报复黄鼠狼也有一阵子了,前几天还说要做个抓黄鼠狼的陷阱,没想到今天就成功了。
【终于把它弄死了,一会把它丢给东屋的猫头鹰。】陆晨得意洋洋的说道。
【别吧,干爹不是说不让你动黄鼠狼吗?要是让他看到,估计又要揍你一顿了。】
黄鼠狼可打不得,我们这有说法是惹着黄大仙会有血光之灾的。这也是为什么干爹一直不让陆晨动仓库那边住着的黄鼠狼的原因。
【可是……】
【别可是了,赶紧给它丢外面水沟里。晦气!】虽然我不信那个,但真趟上这眼看过年的时候弄死个黄大仙的事,任谁心里也不舒服。
【晦气是什么意思?】
【就是没好事的意思,赶紧把它丢了!】
【瑶瑶你不会是害怕它吧。】突然,陆晨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神情。
【怕你个大头鬼!】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也摸清了他的鬼点子。没等他试图把黄鼠狼的尸体贴近我,我便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那只黄鼠狼,冲出去扔进了外面的水沟里。
也不知是是碰巧还是这猫头鹰一直盯着这个黄鼠狼呢,我一把它丢进沟里,那猫头鹰便一把抓住它将其抓走了。
我记得猫头鹰应该不吃死掉的东西吧……
果然,飞了不一会,它便松开爪子将那黄鼠狼扔了出去,尸体重重的摔到了马路上。这猫头鹰还挺记仇的……
【瑶瑶!】我刚要转头回屋,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。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但我还是知道那是陈铭修。
【修哥,怎么就你自己来了。舅舅和舅妈呢?】也不知道小舅现在怎么样了,会不会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。
【他们去买水了,我先过来告诉你们准备一下,一会就走。】
果然,就像陈铭修所说,不一会,小舅便开着那辆面包车来了。
虽然说是能坐八个人的面包车,但加上各种带回去的礼品、行李以及路上吃的以后,我们七个人坐甚至都有点挤了。
不过还好我和陆晨坐在最后面,而且我们本来就小,就算放了几箱子东西在旁边我俩依然能坐的开,甚至还能让一个人侧躺着。
【走喽!!】
【嗷~】
车子一发动,陆晨和陈铭修便兴奋的叫了起来。可惜,他们不知道这一趟有多难受,可比坐长途累多了。
从我们这去姥姥姥爷家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到的,中间跨了一个省,坐长途都得十二个小时左右。今年虽然是小舅子自己开车,但时间却只可能更长,不可能短了,因为……
【你说咱往这边走没错吧。】
【我觉得应该走这边,从这个口上高速。】
【可这样是逆行啊。】
【你拿反地图了……】
没错,问题就出在这,没有亲自走过,又没有导航仪,怎么可能能够一路顺风的到达目的地。
看着干爹和小舅子在那对着一张地图反复讨论,我都不禁想要自己去开车了…自从我学了驾照以后就都是我来车回姥爷家,这条路我都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。
可惜我不能这么做…好气啊,突然觉得好想快点长大。
算了,还是老老实实的吧,别特么真让我长大了就搞笑了。
【嗯?谁放屁了?!】突然,陆晨喊道。
你说谁放屁了!难怪我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,如果只是这趟旅途时间长的话,我也不至于这么印象深刻。原来还有这件事:这才走了不到几个小时陆晨便已经吃了半盒茶叶蛋。
光是吃也没什么,最大的问题就是放屁!
【臭!好臭!谁放屁了!】
【开窗!快开窗,要死人啦!】
没错!这个梦熏死人的味道,就是我当年吃了一堆茶叶蛋以后放屁的味道!只不过以前是我熏别人,现在我也成受害者了,而且是离他最近的受害者!
【陆晨!别装啦,就知道是你!茶叶蛋你也别吃了!净放屁!】干妈还是了解陆晨,第一时间便猜出了是陆晨在放屁。
【额,不是我……】
【ber~~】一声悠长的声音从陆晨那里发出来,此时他也只能笑笑不再试图辩解。
【嗨呀!陆晨你怎么放屁这么臭!】
【不行了,快停车!我得下去喘口气!】
行吧,我也算是明白当年车里其他人的感受了…
直到太阳快要升起,陆晨这屁才终于算是放完了,中途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停车换气。不过由于小舅并不认识路,所以停车也正好让他们商量商量该怎么走。
从晚上六点走到第二天上午六点,我们竟然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完,和当年真是一模一样。如果继续照这个速度,估计得到今天晚上怕不是才能到姥爷家。
想来,走之前干爹和小舅子还计划着着十小时到家刚好第二天八点呢,真是不自量力了…
有了晚上的教训,早上吃饭时谁也没给陆晨一个茶叶蛋。
【瑶瑶,你是不是不该吃茶叶蛋。】
【一边去,我就算不爱吃也不给你!】
【别啊,我保证不放屁了。】
【你又管不住你的屁股。】
最终,在意识到连我都不愿意分给他一个茶叶蛋以后,陆晨只能丧气的啃起了面包。
吃饭时间也是小舅子休息的时间,虽然临走前他就已经睡了一天补足了精神,但走了一晚上夜路难免还是会些疲劳。
饭后的我们则掏出了之前买的玩具玩了起来……别误会,我只是陪他俩玩而已。
小孩子玩这种机器人玩具对打就是玩一个口胡战斗力和脑洞技能。
可怜陆晨的卡布达,头上长个角就被他叫做屎壳郎战士,变身时屁股的位置变成头就说可以口出毒屁……
虽然能力都和原作完全不搭边,但还是被陆晨说的相当厉害。还好我这边的呱呱蛙有陈铭修在帮我口胡。
什么因为青蛙吃虫子,屎壳郎也是虫子,所以被呱呱克制。什么呱呱蛙是水系战士所以在陆地上不厉害……
总之就是两人各种幼稚的口胡和脑洞之间的战斗。听的我尴尬癌都要犯了,恨不得给他俩科普一下原著。
渡过了这段艰难的尴尬癌时间,我们再一次的回到了车上。
大概是因为昨天白天没有睡觉的原因吧,上车不久,陆晨便呼呼的睡着了。
这一睡着不要紧,车一转弯,他整个人便压到了我的身上。我是推也推不走,躲也躲不了,更气的是叫他还叫不醒。最后还是睡死的陆晨自己调整了下睡姿,枕着我的腿侧躺在座位上睡稳了。
一个脑袋的重量对于我来说还是能接受的。而且,或许我是受到女性身体的原始母性影响吧,就这样子看着睡着的小陆晨,便觉得心中一真沁甜。
我知道这种影响在改变我,但我也并不会去排斥它。相反,我倒是希望自己多一些这样的改变。或许将来量变会引起质变进而使我产生出情感也不是不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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